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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-03-02 19:49
蓦地,在杂志上看到3月3日到7日,《哥本哈根》将在话剧艺术中心上演。
是在上海。
想起,06年的时候,从首都剧院看完《屠夫》出来,向不少朋友狂发短信,为这部戏激动,强荐他们来看。虽然人艺朱旭老爷子的表演实在精彩,但剧本本身的张力却是决定性的。
那个时候有朋友回我,《哥本哈根》更精彩。
《屠夫》讲的是在纳粹初兴之时的奥地利,一个卖肉的小民坚守着他的良知。尽管纳粹制造的混乱甚至在他和儿子、妻子之间都制造了尖锐的信仰对立,并把很多邻人都改造成了他人的屠夫,但就像茨威格在《昨日的世界》中写到的,欧洲的传统还是在人心深处,种下了对善与恶、对与错,无需犹疑的常识。老屠夫就是这传统的化身。
而《哥本哈根》讲的是,“德国纳粹时代的科学家与丹麦科学家波尔夫妇的亡灵对话,这场回忆与对话,引出了现代科学史上著名的1941年‘哥本哈根会见之谜’。话剧就是针对这个谜,去观看原子弹研制成功后的历史审视。”
我很容易被那些探讨、辨析人性深层的复杂性的题材所吸引——特别是置于一种严酷、特殊的背景之下的人性。
就像汉娜·阿伦特所写《黑暗时代的人们》,当黑暗来临,当绝大多数人其人性都随波逐流地呈现出让人无法置信的恶的时候,有没有善的光在坚守?这让每个人都很难回答,是吧?如果你从来不曾在那经历之中,你也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被怎样的考量。
人性里究竟有没有稳定的东西?拉斯冯提尔《欧洲快车》里所探讨的那个充满理想色彩的美国青年,在战后来到战败的德国,试图向普通民众传递他的善意——“是时候要有人向他们展现善意了”。然而,他最终被逼入绝地——愤怒降服了他的理性,他在瞬间选择了把一列车的平民炸死,自己也沉入深深的湖底。那一列车的人无辜吗?他们中间有些人的倨傲一次次击碎了美国青年的善;他所爱的女人为了国家主义也利用了他。
这一向是个沉重的命题。答案能够给出吗?汉娜·阿伦特为何那么笃定她最尊重的哲学家雅斯贝斯,就是一个可以在黑暗中坚守光的人,她为什么能对他的稳定的人性致以如此高的尊敬?就因为他走了一条与她的导师兼初恋情人海德格尔截然不同的路吗?这里,历史的偶然机遇又在起着什么作用?
但如果你甚至不去追问、不去思索,我们就将被生活里无处不在的“平庸的恶”所拢获。它持续的结果,就是在大恶即起的时候,人们自动自觉地认同,因为丧失了作为个体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尊严,为大恶推波助浪,一并沦为屠夫。
看完《屠夫》走出剧场,车行一路都在沉默,所有内心引发的激动都透过手指、交予短信传递给了自认为可以共鸣的朋友们,相信这戏值得他们来看。也就是在那时,意识到,如果你要跃过身边与你同行的伴侣去与他人交流,这说明你选择的生活状态实在奇怪而扭曲。第一次,我对自己所拥有的关系,产生了浓重的怀疑。
现在,不可抑制地涌起去上海看戏的冲动。只为,在庸常的日子里,激起一些思考的空间。而倘若同行者恰可以共鸣,那真是生活的奇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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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珲

王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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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心理月刊》中文版创始人。个人爱好:读书、观影、爬山,组织沙龙活动。微博:http://weibo.com/psywanghu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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