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座无虚席。900多人的剧场。在长假归来的晚上,吸引了如此众多的人坐下、安静聆听一场美学讲座的力量,来自一个叫蒋勋的人。

他坐在那里,黑色开襟,蓝色仔裤,围一条红色的围巾,挂着一块绿色的玉。他的人,就像他的声音一样,散发着玉的品质,温润、沉静,并不突出,却可以把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地控制住。

他从身边那朵白色的百合花开始讲起,讲今晚的主题——“美,看不见的竞争力”。白色的花,除了百合,还有茉莉、玉兰、米兰、桂花、栀子花,不同的白色,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,香气各异,却是每一种花的生机,构成了独属于它们的美的竞争力。

话题一转,蒋勋讲东施和西施的故事。西施捧心遭人怜爱,东施效颦,沦为千年笑柄。慈悲的蒋勋觉得,东施并非被误读的丑女子,说不定她只是很健康,有着健康的美好,与柔弱、心会阵痛的西施相比,她的美不适于用眉心微蹙的姿态表达。所以,美,自比较心涌起,就丧失了。

话题一转,蒋勋又讲起了乔布斯。乔布斯……

 

乔布斯于6日凌晨辞世,56岁,死于罕见胰脏癌。每个曾被苹果产品征服的人,都为他的离世感叹、惋惜。但他有一句经典,或许我们都不该忘记:“Your time is limited, so don’t waste it living someone else’s life”(你们的时间有限,所以不要浪费时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。)是死亡逼近,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,还是这个人,从小就活在忠于自己的世界里?打开他的传记,我勾勒出一些词汇,虽然只字片语,仍能让我对这个被神话了的人,有些特别的感受。

他善搞恶作剧、任性;有足够的意志力、刚强的个性、做事专心;对自己喜欢的事情抱有极大的热情,注意力就会高度集中;对于成为一个叛逆者有着强烈的愿望;有颗非常善于探询问题的头脑;不会巧言令色、投机取巧,任何东西他都想亲自查看一下……

这样的史蒂夫,在“尚显年轻、羽翼未丰的时候,一些对他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,他只不过是一个行事大胆的鲁莽之辈……”

这些词汇来自对起步阶段的史蒂夫的描写。而2005年,他在斯坦福大学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演讲——他2004年查出癌症,其实也在印证他年少起就拥有的这些特质。我很愿意借卷首这小小的版面,将乔布斯令人倍受激励的演讲,珍存于此。

 

他讲了三个小故事,并下了三个结论:

故事一,当我休学之后,我再也不用上我没兴趣的必修课,把时间拿去听那些我有兴趣的课。这一点也不浪漫。我没有宿舍,所以我睡在友人家里的地板上,靠着回收可乐空罐的退费五分钱买吃的。

结论一:就这样追随我的好奇与直觉,大部分我所投入过的事务,后来看来都成了无比珍贵的经历。你得信任某个东西,直觉也好,命运也好,生命也好,或者业力。这种作法从来没让我失望,我的人生因此变得完全不同。

故事二:但是渐渐的,我发现,我还是喜爱那些我做过的事情,在苹果计算机中经历的那些事丝毫没有改变我爱做的事。虽然我被否定了,可是我还是爱做那些事情,所以我决定从头来过。当时我没发现,但现在看来,被苹果计算机开除,是我所经历过最好的事情。成功的沉重被从头来过的轻松所取代,每件事情都不那么确定,让我自由进入这辈子最有创意的年代。

结论二:有时候,人生会用砖头打你的头。不要丧失信心。我确信我爱我所做的事情,这就是这些年来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唯一理由

你得找出你的最爱,工作上是如此,人生伴侣也是如此。你的工作将占掉你人生的一大部分,唯一真正获得满足的方法就是做你相信是伟大的工作,而唯一做伟大工作的方法是爱你所做的事。

故事三:当我17岁时,我读到一则格言,好像是“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天,你就会轻松自在。”在过去33年里,我每天早上都会照镜子,自问:“如果今天是此生最后一日,我今天要做些什么?”每当我连续太多天都得到一个“没事做”的答案时,我就知道我必须有所改变了。

结论三:提醒自己快死了,是我在人生中面临重大决定时,所用过最重要的方法。因为几乎每件事——所有外界期望、所有的名声、所有对困窘或失败的恐惧——在面对死亡时,都消失了,只有最真实重要的东西才会留下提醒自己快死了,是我所知避免掉入畏惧失去的陷阱里最好的方法。

不要被教条所局限——盲从教条就是活在别人思考结果里。不要让别人的意见淹没了你内在的心声。最重要的,拥有追随自己内心与直觉的勇气,你的内心与直觉多少已经知道你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

 

蒋勋是乔布斯多年的追随着。很早,因为教设计和美学,就买了乔布斯的苹果产品。他讲起一个小小的细节,苹果电脑对“电源”的安排,是放在主机屏幕后面的,这种对美感体验的细微而极致的追求,让蒋勋大为感叹。但在10月8号当晚的演讲里,蒋勋想讲的是,生命最基底的事情,就是做回自己,忠于自己的特质,那个美就能散发出来。

 

10月7日深夜,我和先生刚刚带着女儿从2千多公里外的乌鲁木齐飞回北京。十一长假的7天,我们的女儿,只有2岁半的女儿,跟随着我们一路,跨越了新疆南疆的大部分地区,在胡杨林搭乘观光小火车、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塔中油田看摇滚音乐会,在罗布泊露营燃放孔明灯,在铁门关、若羌、哈密、交河故城、吐峪沟、坎儿井,她留下了很多小脚印。

她幼小的存在,对于同行的人而言,既构成了一种赞赏和喜爱,也有一层隐约的担忧。那担忧无声地围绕在我们身边,是一种对于我们这样大胆而特立独行的家长的质疑。

其实我想说的是,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了解的安全底限,以及对爱的理解和付出方式。对于我们的女儿来说,从沙山上往下滑行,在深夜里睡帐篷,踩在落日余辉中捡戈壁的石头,是无比快乐、无比新奇的体验,尽管这一路,她会和我们一样早早出发、行长长的辛苦的路途,而我们作为家长,因为要背她、抱她、照顾她也会更是辛苦。但如果,从每一个细节里,她都清晰地感受着我们的爱,清晰地体验着我们因为在一起而体验到的这些快乐,那些身体上辛苦反而很早就让她有了适应性。她,这个早已和我们走过7、8个城市的小孩,投身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、面对各种各样的陌生人,她都没有不适。她有的,是信任和爱。

比起因为她小而不让她出门,我们单独上路;或者因为她小我们也扼杀上路的愿望,我们最终选择了最适合我们一家三口的方式。所以,即使是在家庭生活这个看似只属于私人领域里的事情,都有他人目光的介入。当我聆听着蒋勋的演讲,重温乔布斯留下的声音,我的思绪开始穿越,不由得再回到长假的7天,更加理解了“美在于做自己”、“不要被教条所局限——盲从教条就是活在别人思考结果里”的美妙和有趣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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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珲

王珲

15篇文章 10年前更新

《心理月刊》中文版创始人。个人爱好:读书、观影、爬山,组织沙龙活动。微博:http://weibo.com/psywanghu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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